平桥古镇,因河而生,缘桥得名。这座静静伫立于运河之滨的古镇,见证了由千年运河滋养孕育的历史文脉,成为运河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。
平桥镇牌坊
穿越时空,忆一场明清遗梦
平桥从宋朝有史书记载起,便是交通重镇、繁华之地。这里曾经樯桅林立,百舸竞发,它也是帝王巡游的流连之地,文人墨客的归园之处,一砖一瓦、一草一木里尽显历史风韵。
乾隆皇帝六下江南,其中十一次驻跸在平桥。平桥沿途风景秀丽,水田纵横;百业俱兴,笙歌曼舞,让帝王也有了“御舟且慢乘风利,霁景天然入画情”的感叹,这里有看不完的江山如画,也有赏不尽的古镇遗风。乾隆留下关于平桥的十余诗篇,其中“初驻游龙第一程”,反映了乾隆初到平桥的那种亲切感和新鲜感。平桥带给乾隆的那种快乐和乾隆对平桥的偏爱可见一斑。
“不妨酒客常喧座,定有诗僧爱结邻。”传闻平桥首富林秉直为博圣宠,罗缎铺路,张灯结彩,引得天子入驻家里,而一碗平桥豆腐,以鲫鱼脑入鸡汤,鲜嫩可口,更让天子称妙,直言“天下第一菜”,并当场作诗抒怀,有云:“夕泊平桥渡,夜宿商家林。”自此,平桥豆腐美名不胫而走,誉满江淮。即便是坊间传说,也总是那么绘声绘色,而《乾隆三十年江南节次膳底档》第一次出现“肥鸡豆腐片汤”,更让“平桥豆腐”这道乡土菜肴走进深宫大院,成为人们趋之若鹜的舌尖上的美味。
四百年风雨过后,御码头青颜不改,聆听来往行人的感叹,俯瞰历史烟云的变幻;迎龙亭风采依然,傲立于运河之畔,接受新人旧人的注目,那曾是他们的荣耀,也曾是平桥的传奇,更是平桥游子的乡愁。
平桥不仅是一处让天子流连驻足的宝地,更是人文荟萃的美地。一代文豪吴承恩、清末小说家刘鹗、蒲松龄都曾结缘平桥,不吝夸赞,挥墨抒怀,他们的诗句为平桥更添历史厚度、人文深度。晚年的吴承恩解职归乡,经常往来于平桥,探亲访友,踏雪寻梅,“壮岁惊心频客路, 故乡回首几长亭”,如今身在草野,以文入世,以酒入梦,道不尽故土情愁,聊不完平河人家,虽在仕途上一度折戟,但在诗文中,堪破了名利与嗔痴。在《平河桥》中吴承恩写道:“会向此中谋二顷,闲搘藜杖听鸣蝉。”理想在此地置办两顷田,居住下来,没事的时候,拄着藜杖行走在乡间林荫下听着蝉鸣。无独有偶,清初著名学者阎若璩与父亲也在平桥谋地二顷,筑一蒲庵、饮牛草堂,每每高客满堂,行吟唱和,风流蕴籍,名重江北。想必无数的美景,比不上家乡的一轮明月;无数的喧嚣,比不上故园的一处恬静。
迎龙亭
信步闲游,寻一段历史往事
走进平桥,青砖巷陌,粉墙黛瓦,苔藓是岁月的痕迹,蔓延在墙角缝隙里,千百年来的野史传闻、数不尽的风流人物、荡气回肠的儿女传奇也消散在逐渐落寞的平桥十景里,漫步每一处历史遗风,倾听每一段历史典故,古与今的对话,见证了繁华与沧桑的变迁。
“平桥十景”第一景是轮船码头。人头攒动的胜景随漕运的没落而消失,河水汤汤一如既往,只留下一条青石板路,镌刻着历史的足迹。信步石阶之上,历史慨叹萦绕于胸,那些行船走马排放的浓密的人间烟火之气,早已化作了天边的一缕缕云彩,为古镇平桥添上绵绣之缎。
转身来到“一人巷”,伸手几乎可以触摸两旁的石墙,烟雨蒙蒙的四五月,必有卖杏花的吆喝,惊扰女儿家的清梦。穿过巷子,来到平桥大街,这里商行布行、粮行酒家、药铺银楼林立,曾经的林家大院、厉氏酒楼也坐落于此。在古镇的溪河边上,有“一门三进士”的沈家祠堂和东圣寺,功名利禄、富贵荣华何曾寻觅,淡眼看千年,唯有今朝醉,如今只剩东圣寺香火依旧,钟声不绝,“侵晓焚香拜佛前,化解心中万千结”。
民间流传的“平桥十景”已经盛况难寻,在岁月湮灭、世事浮沉中,留下粉墙黛瓦、牌坊驿道与千里运河相互辉映,城中烟火与幢幢灯影交织如星,步于岸边,在桨声与水声的应和中,隐隐有曲传来,那是平桥社鼓四百年的余间在“百里画廊”的氤氲中演奏着新时代的乐章。
如今,融融暖阳洒遍平桥的庭院街巷,它们在缄默不语中逐渐重焕光彩。正如平桥社鼓从祈祷祭祀的仪式中走来,在新时代里有了新的脚本,满含着对新生活的喜悦和对美好未来的希冀。
阳春三月,赴一场民间盛会
除了有“淮阴十景”之一的平桥社鼓,每年农历三月初一到初三举办的“笑人会”也是民俗遗风中映射出的新时代气象。“笑人会”因寺院而起,是延续百年的传统庙会,方圆百里商贾云集,家家户户洒扫厨厅,等待亲人朋友前来相会。
清咸丰年间,平桥镇商业发达,庙宇香火兴旺,尤以东圣院(兜土庵)最盛,相传这里“求财得财,求子得子”,因此信徒众多,香客云集,庙会市集应运而生。“笑人会”又称“小人会”,由总会首带领各班会众列队前往庙堂敬香,礼拜弥勒佛像。每逢出会,街道上百工列肆,戏曲杂耍,吆喝贩卖,热闹非凡,会期也由一天延长到三天,因弥勒佛笑口常开故称“笑人会”。据说那时有“南庵到北庵,相距三里三”的盛况,万家罗绮争出,宝马香车如织,直到天色向晚,灯烛晃晃,仍有宾客兴尽不归。
时至今日,“笑人会”依然人气不减,这里汇聚四方烟火,包容人间百味,延续着酬神、访友、贸易的传统。母亲拉着孩子、老人拄着拐杖、年轻人结伴而行,道里是人挤人的洪流,道外是一望无边的田地。随着热闹的舞龙登场,人世间幸福剧场就此拉开序幕,萍水相逢,故交偶遇,知己几度重逢,说不完的经历,诉不完的衷肠,借着一年一度的传统庙会,人与人的情感又一次得到巩固和升华。
而不远处的东圣寺香烬满庐,也注视人间的这场祥和盛会。善男信女佛前一再叩首,所求所愿数百年里已成寻常,无非是天下太平,五谷丰登,仓廪丰实,吉祥安宁……现在都缩影于这一方庙会里。
千年古河依旧川流着人间盛景,但帝王的龙船早已不见,唯有游舫满载古人的诗意与憧憬,让今人回顾着历史的华丽和风流。连那天下第一菜的平桥豆腐,也成为八方食客唾手可得的美味。
寺庙祠堂,故居遗墓;文人墨客,帝王将相,传奇和佳话在这里演绎,历史和风云在这里更迭,这里是天子的驿站,也是游子的田园,更是百姓的乐土。故人已去,楼阁不再,但平桥千年的文化历史脉络永恒不灭,成为牵扯万千平桥人的精神纽带。
如今的平桥,努力探索“乡村振兴,文化先行”的道路,通过挖掘历史文化基因,再现运河古镇“日落牛蓑归牧笛,潮来鱼米集商船”的乡愁和繁华,让亘古之风都有去处,让万般情思都有归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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